桑曉瑜沒有多推拒，因為也的確如他所說幾乎沒有空計程車。

她點了點頭，藉由著往前走的動作順勢脫離開了他的大手，說了聲，「謝謝……」

秦思年再次聽到她這樣疏離的兩個字，身體頓時一僵。

桑曉瑜像是沒有感覺到，已經拉開了後車門，彎身坐了進去。

秦思年停頓在半空中的大手慢慢收攏，很想要將她拽出來，將她抗到前面的副駕駛上，然後用安全帶牢牢綁住，但觸及到她越發消瘦的身形時，還是忍下了。

明明他送去了那麼多補品，還有每天換著花樣做的飯菜和煲湯，她卻好像還是一點長肉，反而更瘦了。

幫她將車門關上后，秦思年坐進了駕駛席，黑色的卡宴發動。

這會兒陽光已經沒那麼濃烈了，從車窗玻璃投進來，不算刺眼，形成一個光影，兩邊的街景正勻速的掠過，桑曉瑜偏著頭，似是在看風景。

前面握著方向盤的秦思年，卻在看她。

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她了……

從出院以後，她幾乎都待在醫院宿舍里沒有出來過，因為得知她不願意見到自己，又不敢冒然的上樓，每次都是藉由李相思的手，將東西送到她手裡。

更多的時候，只能是守在樓下，偶爾看到她出現在窗前，兩人目光有短暫的四目相對，她發現自己后就會轉身離開了……

即便她沒有坐在旁邊，同在一個空間里，也足以令他感到滿足。

從高架橋上下來，遇到了紅色信號燈。

秦思年將車停下后，扭頭看向後面，沉吟的開口，「吉森被公安局進行逮捕，現在已經轉交到了檢察機關正式進行起訴，他犯有綁架罪，至少要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，更何況他情況嚴重！」

「即便他是過失傷人，但他害你墜江又流產……小金魚，你放心，我絕對不會放過他！哪怕他將牢底給坐穿了，也抵消不掉他所犯下的錯誤！」說到最後，秦思年的聲音像是從牙根迸出來的。

桑曉瑜聽得出來，他語氣里的痛恨。

墜江的畫面她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可怖，還能回憶到那股冰冷，最主要的是醒來后所失去的，她也同樣痛恨吉森，只是木已成舟，即便殺死對方也換不回那條小小的生命。

桑曉瑜低聲的應，「嗯……」

秦思年見她反應不大，知道她心情低落也對那件事情有陰影，沒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。

視線從她臉上往下，隨口問道，「小金魚，你手裡拿的是什麼？」

桑曉瑜聞言，看了眼手裡的文件，抬頭迎上他的眸光，「台裡外派南非的調令。」

就像是那會兒她回答郝燕的一樣，他早晚都會知道，因為她沒有打算遮掩，直截了當的告訴了他。

秦思年瞳孔陡然緊縮，背後滾過一道閃電。

臉上表情瞬息萬變，他聲音拔高，「你又要走？」

剛出院的那兩天，好友霍長淵和林宛白這對戀人再次邀請了他們到家裡，飯後聽到她和林宛白聊天時提到說自己可能要走，沒想到竟然真的要走！

短短几天時間都已經做好了決定，現在調令都下來了！

「嗯。」桑曉瑜點頭，像是想讓他更加明確一樣，補充了句說，「等月子結束后，就會去報道！」

秦思年英俊的五官陷在陽光里，卻像是戴了鐵皮面具般的，冷又堅硬。

桑曉瑜對於他的反應沒有多意外，也沒有多大的反應，只是偏頭重新看向車窗外，抿嘴提醒，「禽獸，已經變燈了，後面的車輛都在催！」

不僅僅是變了信號燈，在卡宴前面的車輛都已經相繼行駛離開了，只剩下他們還停在那。

後面很多車輛已經開始不滿，在鳴笛催促著，有的甚至探出了腦袋在罵罵咧咧。

漸漸造成了交通擁堵，再這樣下去會引來交警，秦思年不得不發動引擎，將車往前開，只是那雙桃花眼，一路上卻不是目視前方的，而是緊迫的凝在倒車鏡里，像鐵釘一樣，寸寸釘在她身上。

桑曉瑜回正頭時，脖子都有些酸了。

她再次抬眼看向前面駕駛席面色陰鬱的男人，緩緩開口說，「我已經到了！」

秦思年雙手死死握著方向盤，聞言瞥了眼周遭的建築物，跟著導航的卡宴可不是已經行駛到了宿舍樓前，他沉浸在她要走的震驚消息里，都沒有過多心思太關注於其他。

說完剛剛那句話，桑曉瑜就已經徑自推開了車門。

「小金魚，我不讓你走！」

秦思年比她的速度還要快，從駕駛席跳下來，長臂直接越過車門緊緊抓住了她的手，隨著他最後幾個字，那張英俊臉上的神色都突然兇狠了幾分。

桑曉瑜聞言，卻沒有任何反應。

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，然後什麼都沒說，一點點的很堅決的抽離開他的力道，平靜的拿著文件轉身走進了樓里。

秦思年看著她瘦弱的身影，上前兩個大步后又停在了那，死死盯在她背上的桃花眼裡充盈了血絲。

……

一周后，日暮時分。

餐廳里有暖暖的飯香味，尤其是鴿子湯的鮮美，幾乎縈繞在房間的每個角落裡。

桑曉瑜默默拿著手裡的湯匙，攪動著湯裡面放的眉豆，頓頓都不重樣的湯水，即便每天都喝也一直都不會覺得膩煩，更何況又是那樣的美味。

很明顯，李相思和她有著同樣的想法，這會兒雙手捧著湯碗仰頭喝光后，直砸吧著嘴一臉回味，「秦醫生的手藝真的是……嘖嘖，人間美味！我覺得，他日後若是有一天不想當心外科的醫生了，改行當廚子的話，一定也很牛掰！」

見她垂著眼睛安靜的喝湯，兩邊臉頰被水蒸氣暈染出紅暈，李相思很明顯的清了清嗓子，「咳，小魚，今天送湯過來的時候，我好像看到秦醫生的手受傷了！沒準是不小心切到手指了吧，連個創可貼都沒貼！以一個外科醫生的角度來看，他傷口切的挺深，估計都沒怎麼處理，恐怕會越來越嚴重……」